代大权

代大权,1954年生于北京,汉族。1982年西安美院版画专业本科毕业,获艺术学士学位;1988年硕士研究生毕业,获艺术硕士学位。曾任西安美院版画教研室主任,现任清华大学美院教授、硕士学位研究生导师,绘画系副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版画艺术委员会委员、全国版画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馆评审

《江渚风林图》轶事


    倪云林《江渚风林图》轴,墨笔纸本,款署“至正癸卯”,时倪氏五十八岁。原为顾洛阜旧藏之物,今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此图上有明初宋濂、明末项元汴,清初缪曰藻、孙承泽、高士奇,清中期王澍,晚清吕松壑等人鉴藏印,并著录于缪氏《寓意录》和高氏《江村销夏录》。此图真伪姑且不论,宋濂鉴藏印亦有些存疑,但应可谓流传有序。去年在上海博物馆举办的“翰墨荟萃”大展中,《江渚风林图》轴也是一件备受瞩目的重要展品。

    但几乎没有观众知道,《江渚风林图》是一件有恩怨掌故的展品。因为,这幅画曾经导致了两个好友的“绝交”。此图在民国年间曾经为蒋谷孙(1902—1973)收藏,但其从何处购得,今已无考。蒋氏是民国年间上海著名古籍碑帖收藏家和古董商人,1948年前后去香港,后定居台湾。陈巨来曾写有《记蒋密韵后人》一文,专述蒋谷孙的“八卦”故事,今已“脍炙人口”,此不赘述。

    《江渚风林图》曾著录于吴湖帆《丑簃日记》(见《吴湖帆文稿》,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1938年3月3日的日记中:“又蒋谷孙取来云林小幅,即董香光赏识之‘江渚暮潮初落,风林霜叶浑稀。倚杖柴门阒寂,怀人山色依微。至正癸卯九月望日戏为胜伯徵君写此,并赋小诗。倪瓒’一图也。此画为项子京旧藏,后归高江村,载入《销夏录》中者。下角有‘宋学士景濂’一印,精品也。”

    “宋学士景濂”印应是“金华宋氏景濂”印。但在当天的日记中并未明确记载:《江渚风林图》是还给了蒋谷孙,还是留在了梅景书屋?而在三个月后的6月26日日记中又有记载曰:“曹友卿携谷孙易物来,带去倪云林《江渚风林图》、毛影宋钞《梅屋诗余》、《石屏长短句》、《槃斋乐章》三书、《花草粹编》一部、金孝章校明钞《金国南迁录》一本、宋刻《后村词》一卷,倪画原非易中物,毛钞《梅》、《石》二种余旧藏。带来余旧藏《汉侯獲碑》二轴、元拓《史晨前后碑》二本、明拓《景君》、《韩敕》、《郑固》三碑及张伯雨书轴。以上三物去年易去,余为托谷孙经售梁楷画,故易之。后梁画未成交,余欲易还,而谷孙不肯,索之再三,终不理会。近观云林《江渚风林图》被余扣住将一月,乃得将原物易归,盖五汉碑皆外祖沈公物也。”

    上述之事的大致经过是:吴湖帆曾委托蒋谷孙卖掉一幅梁楷画,而将《汉侯獲碑》等五种汉碑拓本转卖给了蒋氏。但因梁楷画后来未能成交,所以吴湖帆就想将五种汉碑拓本购回。但他再三追索,蒋氏始终不肯。而恰好蒋氏的藏品《江渚风林图》一个月前已在吴湖帆手中,所以就扣下倪画不还。蒋氏无奈之余,只得托曹友卿将五种汉碑拓本归还。而吴即将《梅屋诗余》等六种古籍和钞本抵作购回五种汉碑拓本的价款,同时也将《江渚风林图》归还给了蒋氏。

    吴湖帆外祖父沈树镛旧藏五种汉碑拓本,除《郑固》外,其余四种均著录于沈氏《郑斋金石题跋记》一书中,可谓是梅景书屋中的祖传之物。虽非稀世名拓,但对吴湖帆而言,其中寄托了一种对祖先的特殊情感。而吴湖帆当初之所以要将之转让给蒋谷孙,都是因为那幅梁楷《睡猿图》“惹的祸”。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张大千在苏州网师园中,以宋人佚名(一说是牧溪)册页《睡猿图》为蓝本,赝制《睡猿图》轴,并署南宋画家梁楷款,伪添南宋著名刻书家、贾似道门客廖莹中题字“梁风子睡猿图神品”。并用木印仿制名家鉴藏印钤于图上,又请苏州人周龙苍做旧。再暗托天津某古董商携至上海兜售,云是从清宗室府中流出,据传当时售价为十两黄金。后此图为吴湖帆收藏,成交价格不详。吴湖帆还将此图著录于《吴氏书画记》卷一中(见《吴湖帆文稿》)。

    时张大千与吴湖帆交往甚密,常至梅景书屋鉴赏书画。当张见此图已被吴视为珍秘之物时,又不便明言,只是婉转告知此图似不可靠,暗示应转售此图。吴湖帆时在上海书画鉴定界号称“一只眼”,自负甚高,故不为所动。在此期间,张大千还曾介绍广东买家到吴家观赏《睡猿图》,当是有意为之中介。后张大千再仿一幅同图式梁楷《睡猿图》(据说后为王季迁收藏)送好友陆丹林,陆携此图至吴家请鉴赏。此时吴湖帆方知当初“走眼”,但关乎自己名声,故亦不明言。遂延请叶恭绰为此图作长跋,叶跋中有“纸莹如玉,墨黝如漆,光采竦异,精妙入神”,以及“使艺林得沾法乳,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有志之后学,不惊为河汉”等夸张不实之辞。并又在诗堂上大字题曰“天下第一梁风子画”。不知当初叶先生是在怎样情形之下作此长跋和题字,是否真属“走眼”,还是两人“合谋”?但叶先生在后来出版的《矩园余墨》、《遐庵谈艺录》等书,此段长跋未予刊入。传抗日战争结束后不久,《睡猿图》以高价卖给一美国人,今藏美国檀香山博物馆。此是后话。

    吴湖帆和蒋谷孙两人经过了《江渚风林图》风波后,似乎从此“绝交”。至少在以后的《丑簃日记》中,蒋的名字再没有出现过。而在此之前,蒋的名字几乎每隔一二天就会出现在日记中。即便是后来在潘静淑的治丧期间,海上名人和亲朋好友皆往吴府吊唁奠仪,也仍未见有蒋谷孙的名字。在1938年7月12日的日记中,记录了陈巨来的一段传话:“巨来云,前日冒鹤老得袁某绝交书后日记云:‘□□来书绝交,此损友也。听之。’寥寥十余字,斩钉截铁,胜绝交书万倍也,敬佩敬佩。”如果不了解此前吴、蒋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则上述文字中所暗含的旨意就无从“破译”也。

    在当时的上海书画鉴藏界,梅景书屋是一个著名的交易“沙龙”。失去了吴湖帆这个重要客户和交易平台,就蒋谷孙来说,对生意上的影响应该是不小的。但在张珩的《张葱玉日记》(上海书画出版社2011年)中发现了他的一些行踪。张珩和“好事家”谭敬等人都是当年古书画市场上一掷千金的“豪客”,也是蒋谷孙、曹友卿、刘定之、孙伯渊、钱镜塘等著名书画商人的大主顾。但蒋氏好像是伤了“元气”,生意阑珊。所以他的名字在《张葱玉日记》中出现的频率远比《丑簃日记》中少了许多,似已日渐被“边缘化”。平心而论,蒋谷孙看碑帖和古籍的眼力堪称一流,似与吴湖帆在伯仲之间,两人皆家传、天赋、勤奋三者兼备。而其看字画则稍逊吴湖帆、张珩诸人一筹,所谓术业有专攻也。

    但有关《江渚风林图》之事,在陈巨来的《记蒋密韵后人》一文却出现了另外一个“版本”。他说:“在吴、蒋交欢时,二人时时相互作买卖,亦时借物赏鉴,在蒋临去香港之前,曾向湖帆借明拓汉碑册校字,湖帆向蒋借倪云林二尺立幅一张,上有长题也。后蒋还汉碑时,吴竟云:‘说过对调倪画的呀。’谷孙亦无可奈何矣。因胜利后,余见此画悬挂于吴处,询之曰:‘这谷孙之物,你买了吗?’吴云以汉碑易得云云。几册明拓四五百而已,倪画至少一千以上,蒋又蚀了本矣。”但在1938年6月26日,吴湖帆已将《江渚风林图》归还给了蒋谷孙,陈巨来怎么可能在抗战胜利后还会再看见“此画悬挂于吴处”?而且吴还“亲口”告诉他“以汉碑易得”云云。

    在“翰墨荟萃”大展中观赏《江渚风林图》时,我就会想到吴湖帆与蒋谷孙因这幅画而发生的恩怨往事。也不禁会莞尔想起陈巨来因张冠李戴而杜撰出来的“秘辛”。从某种程度上说,每一件艺术品的背后均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而只有那些精于此道和博学多闻之人,才会有可能发现它们的“秘密”。

    (作者为万君超书画鉴赏家、自由撰稿人)


how to get hiv link early symptoms of hiv in men
sms spy app android click android spy apps free download
married men that cheat riaservicesblog.net why women cheat on men they love
the weeks of pregnancy click second trimester abortion clinics

时间:2013/12/17 11:31:00 热度 (0) 评论 (0)分享
推荐
暂无评论!

发私信给不说话的朋友

你还可以输入100

0217123045640541